"老家在江南水乡,自然有无数的桥.其中一座,原本是用来连接两岸的交通,却阻隔了两颗心灵整整三十年...
我的外公年轻时文武全才,仗义乡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媒的自然不会放过. 外公的哥哥有心撮合他和自己的小姨子.所以这么一天,外公穿戴整齐,去看嫂子的二妹. 那家姐妹三个, 老二去买针线还没回来. 外公正好撞见了提水回来的老三.老三看了外公一眼,脸突然变了通红, 转身就去了厢房.外公一言不发也回了家...
那时候没有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反正老三后来就成了我外婆. 据妈妈后来听外婆说, 就那么一个照面,他们彼此心里就再容不下旁人了.
婚事办得很隆重. 外公结婚后把外婆宠得不行, 什么农活都不让做,最多做些女工. 外公也不在外面管任何闲事了,转去私塾教一帮孩子四书五经.
转眼间我外婆怀了我妈. 寒冬腊月的,外婆突然想吃虾子. 外公二话不说卷起裤脚就下了河.江南虽不及北方严寒,那种湿冷却是让很多北方人都吃不消的.外公在水里捞了两小时, 最后用双手捧着一小堆虾米回了家.外婆摸着爷爷冻得青紫的双手眼泪哗哗地流.外公则马不停蹄去了厨房,一边吹着快乐的口哨一边就做了碗鲜虾面...
我妈周岁那一年.发生了意外. 谁家的鞭炮惊了外公的牛,疯跑起来外公也牵不住,撞倒了一个行路的孕妇. 一尸两命,外公去县衙自首. 按律当斩,秋后执行.监押中外公写了封修书给外婆,云今生缘分已尽,虽心有不甘也只好认命,希望外婆改嫁.
为了尚在吃奶的我妈, 外婆含泪从了个铁匠, 娘俩好歹有口饭吃; 外公在狱中万念俱灰, 只等着受那一刀之苦. 谁知命运弄人, 新官上任, 重申此案认为外公并非故意伤人, 判刑五年实际三年苦役后外公重回自由身.
我外婆那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弟弟,就是我不怎么亲的舅舅们. 铁匠脾气不好,喝完就还常打我外婆, 用的都是铁家伙. 外婆经常被打得青一道紫一道的. 他们都住在河西边.
外公出来后不能再教书, 只能干些力气活. 有以前的朋友接济,在河东边小桥下盖了个小屋安顿下来. 外公当然知道外婆的情况,每次听人说起,除了叹气也没什么其它办法. 外公会找人捎些糖果零食给外婆. 只是外公从来不去看外婆, 外婆也从来不过那座桥.一次河西的集市上外婆拖着三个孩子撞见了卖货的外公, 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虽然有可牢狱之灾,外公仍然相貌堂堂,再加上以前的名声好,就有人拖媒希望外公再娶. 外公总是说带罪之人,不敢耽误了女孩家终身等等婉言谢绝.
这一拖就是三十年...
外公临终前, 妈妈在身边. 外公说想再看外婆一面, 说想见她一面再握一下外婆的手想了三十年了,她总是不肯见我. 我们夫妻一场, 我临走前看她一眼不算过分吧.
妈妈去找外婆. 外婆说我不是他家的人了,铁匠在一天我都不能见外公. 妈妈无奈回去告诉外公. 外公在监狱里吃那么多苦都没掉一滴眼泪,这时候老泪纵横, 慨然长逝.
铁匠一个月后喝酒坠河,也离开了人世. 外婆拖着妈妈的手终于过了桥来到河东,在外公的坟前哭了三天三夜, 水米不进, 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泪水终于迸发出来. 外婆最后的岁月,一步没有离开过外公的屋子...
外公和外婆葬在了一起.每年清明,妈妈都带我去看他们. 墓碑上的露珠, 似乎是他们分离时流不出的眼泪..."
我外公外婆的故事说完了, 下面轮到你."
我从故事中挣脱出来,眼里全是湿润, 故作镇静地说:
"我下面要说的, 只会更加煽情. 你准备好面巾纸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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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02:52:33
发表于 2009-8-5 09:54:55
大师兄害我上班抹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