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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oonly

梦会阿凡达--亚马逊十天穿越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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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2 06:12: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树。
发表于 2010-4-22 22: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月亮真可以考虑出书啦~~
在磨房那儿的回帖都升到17楼了,差不多一呼百应啦~~
到时候,给我个封面设计之类的机会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4-23 03:2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讨读者喜欢的东东未必讨出版社喜欢。
咱在这边关起门偷偷说,出书也要有出版社联系我才成呀。
最近那边催稿催得紧,fb这边都贴慢了,明天我就全补上,呵呵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46.

     让我们鼓掌欢迎三位慢速之王雄赳赳、气昂昂地通过了主席台!下一位选手的检阅队伍也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我们走过来了!他们的口号是:锻炼身体,防止挨揍,限速70码。

     敢与巴西收银员争锋的这位选手是谁呢?只见他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犹抱琵琶,含羞不语。



     他的藏匿很隐蔽,他的出现很神奇。我们一行人正在丛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着。不知道乱毛有没有感觉到某一脚似乎浅得过分,他突然被身后的奥兹玛叫住了:“停下快看,这儿有个大个儿的。”
     “大个儿的什么?” 忘记了大个儿蚊子教训的月亮好奇地凑了过去。凑是凑过去了,但心下暗暗奇怪:奥兹玛以前看到动物后不会大声嚷嚷啊。难道这个动物不会逃跑吗?


     看到了奥兹玛的动作,答案果然很清晰:龟速的缩头乌龟当然是不会逃跑的。
     “好像是红腿陆龟。”乱毛一向对各种乌龟都很有感情,甚至包括毛绒玩具的乌龟。他极其兴奋和贪婪地盯着奥兹玛的手上,直到奥兹玛把手中的大家伙递了过去。



     “这么大的乌龟。。。有多少岁?” 我试图数数它背甲上的圈,但发现已经模糊不清了。
     奥兹玛瞥了一眼:“不到20岁。”
     作为一只乌龟,不到20岁,在丛林里就能长成这么大的家伙?怪不得南美是龟类的主要出口地。不只是乌龟,据说亚马逊有一种椰子树,只需要两年就可以长大结果了(而我国南方的种植园则需要至少八年)。雨林中所有的生物都迅速地生长、更迅速地消亡,大自然用健壮的新陈代谢来调节自己的健康。

     这里啰嗦地科普一下:这是位乌龟先生。专业玩龟的朋友一定都知道,但和月亮一样对乌龟比较小白的朋友可以学一招:肚皮是凹进去的,就是公龟;肚皮是平的,就是母龟。



     乱毛摆弄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把这只气哼哼的陆龟放回它原来藏身的树丛里。回忆中塞满了美洲豹、毒蛇、蚊子、蚂蚁。。。对于乱毛来说,我猜这是他在林子里遇到的最开心的东西了。哦,对了,能吃的除外。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47.

     我们逐渐发现,奥兹玛有一个坏习惯。

     如果别人用英语向你确认一件事情,你却没有完全听懂,你会怎么办?根据问题的重要程度不同,估计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反应。我们在雨林现场随机抽选几位会英语的朋友,看看他们在面对不同问题时会如何回答。
     首先是乱毛选手,听不懂时的代表回答为“哦”:
          “你能吃得下烘培蜘蛛吗?”  “哦。”  --这是普通问题。
          “刚才你跟安东尼奥拔河到底谁赢了?” “哦。”--这是尴尬问题。
          “怎么找不到了。。。我们的备用粮到底是谁背着来的?” “什么?什么粮食?粮食怎么了?”  --这是生存问题。(虽然乱毛只听懂了“粮食”。)

     再来看月亮选手,听不懂时的代表回答为“No”:
          “(月亮正气喘吁吁)我们要不要在前面的小山坡上恢复一下体力?” “No." --普通问题
          “(月亮正找不着北)你和小P到底谁更方向痴?” “No." --尴尬问题
          “(月亮正大步赶路)别动!你身上是不是只蜈蚣?” “No! ”--生存问题。(虽然月亮没听懂 “蜈蚣”。。。)

     最后来看奥兹玛选手,听不懂时。。。
          “(出发之前)选择这条路可以保证我们五天内到达目的地吗?”  “Yeah!”  --于是我们出发了。
          “ 我们的食物带的足够所有人在林子里吃的吗?” “Yeah!”  --于是我们野餐了。
          “ 公司给你的这种GPS没用,你有另外一个GPS吗?” “Yeah!"  --于是我们迷路了。
          “(他说我们的药都没用,只有雨林中的一种草才有有效的解蛇毒的效果)那这种草常见吗?你认识吗?” “Yeah!” --于是我们没带蛇药。
          “专门针对雨林突发状况的急救用品你有吗?安东尼奥带了急救包了吗?” “Yeah!” --于是我们相对于雨林几乎在医疗裸奔状态下冲进了雨林深处。
          。。。
      所有的轻松的“Yeah”,汇成我们这次雨林之行的一部凄惨的血泪史。

      而这一次,在奥兹玛Yeah了之后发生了最痛苦的事情:我们彻底地断水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5:14 | 显示全部楼层
48.

       如果说迷路是困难、断粮是磨难,那断水,就是灾难了。
       问题是这个灾难发生在哪里。沙漠?难船?荒岛?那都可以理解,但这里,是热带雨林啊!(画外音:热带雨林气候终年湿润多雨,在亚马逊河沿岸,年降水量3000毫米,平均湿度常年95%以上。)理论上来说,亚马逊丛林什么都不缺,并且最不缺的就是水。是的,理论上。因为“湿度”又不能当水喝。
     
       正午的太阳烤着湿润的大地,在雨林中氤起了一团粘糊糊的雾气。四个人就像被摆进了蒸笼的彩色包子一样,在将近四十度的气温里缓慢地挪动着。



       越是缺水,汗就出得越厉害。月亮没精打采地垂着头,不时摘下严重结雾的眼镜仔细地擦几下。汗水和凝结的雾气湿成了脸上的一片汪洋。胳膊的伤口附近还在偶尔淌着血,跟不知是什么水湿答答地氤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紫绿色。水瓶已经空了很久了,因为我们只带了一天的水量,据说雨林深处的小河都很"Clean and cool"(干净凉爽),随时可以用来充当饮用水。
      “是小河,不是小坑。”月亮舔了一下湿润却缺水的嘴唇,幸福地想象着,“在不远的未来,转过一片树丛,突然听到了哗哗的声音,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打着水花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像大兴安岭或天山的雪水清源一样,喝一口就能凉澈心肺。月亮喝啊,喝啊,喝够了洗洗脸,或者干脆跳到河里从头到脚冲个痛快。。。”

      “我觉得自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我对乱毛说。
       “哦。”乱毛抬起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他没听懂我说什么。也好,我苦笑了一下,不再废话,继续拖着晕沉沉的步伐向前走去。

       “集中精力,注意脚下的蛇。” --无论如何,这句话还是要啰嗦一遍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5:49 | 显示全部楼层
49.

      不知道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突然奥兹玛天籁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在前面那条小河边简单吃点午饭吧。”
      “小河?”仿佛小女孩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我的精神一下子振作了起来。耳边似乎传来流水的声音。。。不,更像是风声。。。难道是幻觉?我的眼前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植物,哪里有小河的影子?
      
       但我相信奥兹玛是不会说假话的,--除了“yeah”的时候。果然,走了几分钟,梦寐以求的美丽小河就华丽登场了。

       可是,这,就是那“干净又凉爽”的小“河”?奥兹玛对“河”的定义让我彻底抓狂了。


       “河就是坑,经历了这么多次,怎么你还不明白?”月亮木然地喃喃着,满坑的腐叶再次挑战了忍耐的极限:“除了生存问题,其他的。。。”
       事实上,事情不像看起来这么坏。刚刚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吃腐水,我们就发现这个大坑竟然真的是一条河。这里的河流时而被泥土和树木截断,渗入地下慢慢流淌;时而又转入地上,形成了形状不同的多个离散大坑。这到底算是林地、河流、还是沼泽?其实很难定义。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只需要沿着河床走,总能从无数的坑中找到一个清澈的水源地。



       和如花站在一起的秋香才是美女,和上个坑对比过的这个坑才是饮用水源。我万分痛悔自己想当然地理解了探险公司“我们会准备所有的饮用水”这句不清不楚的承诺,并且用血泪的经验提醒大家:穿越时永远要记得随身背着一个便携的滤水器。(滤水器厂商请为月亮支付广告费,不得低于此次亚马逊旅费,嘿嘿)
       月亮摘下眼镜(为了不去看水中蠕动的各种小虫),捧起血红的河水来喝了几口。腥腥的,略带一丁点恶心的甜味。不过好在水很凉,在近40度的雨林里还是让人喝起来非常惬意。喝了个痛快后,我灌满了水瓶,又洗洗脸把头巾沾湿。至少,月亮对自己说,喝这些淡水可以保证活着走出这片林子了。
       也许。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50

     很多很多年以前,月亮还是个小学生。小学时的月亮除了带女生爬墙、跟男生进游戏厅、被老师罚站在教室门外的时候会偷偷溜出去买包子以外,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孩子。
     那时候的乖孩子标准很简单:学习排名靠前点,竞赛获奖多拿点,上课举手积极点,剩下的,就是应付教育局、卫生局大检查的时候不给学校丢脸,能够熟练背下来“五要”和“六不”了。要定时休息、要睡前刷牙、要勤换衣服勤洗澡、要勤剪指甲、要勤理发;不扔果皮纸屑、不随地吐痰、不吸烟、不用公共毛巾茶杯。。。还有两条:不喝生水、不吃不洁食物。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月亮迈着颤抖的双腿、忍着上下腹连成一片的剧痛蹒跚在雨林时,才明白当时逼迫我们一遍遍背诵着些不知所云的条文的有关部门有多么的。。。智慧。这些看似简单的条文,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被我从心底里认同。

     前面说过,月亮有个当医生的妈妈。医生的洁癖造就了月亮从小到大的无菌生活环境:不用说什么生水、不洁食物之类的东西,就连街边的冰棍糖葫芦羊肉串都几乎被绝迹于月亮的20岁以前。所以这一次,这蠕动着虫子的红水堪称是月亮各个消化道器官遭遇的历史最高劫难了。身上的外伤可以被无视,五脏的内伤却不依不饶。路途遥远,没有撒娇的机会,月亮只能弓着身向前勉强走着。
     痛苦的不止我一个人,乱毛也苍白着脸,向我抱怨着:“胃疼。恶心。”
  
     最前方的安东尼奥仍旧快乐敏捷,最后方的奥兹玛仍旧红光满面。怪不得他们从不带水进林子,印第安人的消化系统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月亮痛并忏悔着:有的时候,并不是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努力也没用。月亮手里有一些药,可是用什么水来吃呢?
     “走一会儿就好了。”月亮不断鼓励着自己和乱毛。
     现实是:走了一会儿,疼痛不但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痉挛一样地疼痛,让我的眼前发晕,甚至开始头疼。我只好非常狗熊地再次提出休息一会儿。
     休息的理由是胃疼;胃疼的理由是喝了河水。--在一辈子都几乎靠喝河水生活的两位印第安人面前解释我们俩的病情,简直丢尽了脸。还好,奥兹玛没有嘲笑我们,而是露出理解的神色。而安东尼奥因为语言不通,可能也没听到我们俩这丢脸的理由。这让我们俩觉得好受一些。
     月亮和乱毛坐在石头上,大口喘着雨林中的水蒸气。趁着休息的空档拿出笔,月亮开始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记录GPS数据。"南纬。。。西经。。。60度28分。。。:胃疼。”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51.

       听故事的wuxing小朋友幸灾乐祸地说:"你没去检查一下血里面有没有虫子?”
       乱毛的老板则幸灾乐祸地说:“河水里面是有很多寄生虫的;寄生虫会有很多虫卵的;虫卵到了肚子里温度是很合适的;孵化了以后的虫子会钻到血液里的;从血液里面会进到脑子里的;脑子是很好吃的(?!);一个月以后脑子就会被吃光啦!” --月亮以为是吓人,结果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真的。热带河流的微生物和奇特的寄生物繁多,引发了很多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病理现象。

       (掐指算算,今天距离回来刚好一个月。脑子还在!月亮与乱毛相拥庆祝。)
        还好,在林子里的时候没听到这些,也没敢去想这些。否则心里一紧张,肾上腺素就不会那么管用了。月亮仔细分析了自己的状况:吃了烧开的河水做的米饭,胃没有任何问题,基本上可以认为证明水源没有什么不能被热分解的无机毒素;早晨在瓶子里灌了凉开水,喝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也不是温度的关系;有机毒素和寄生虫?月亮迷信地想:“估计这些东西肾上腺素都对付得了吧?”
        果不其然,休息了大约四十分钟,月亮与乱毛就再度精神焕发,可以继续冲锋陷阵了。

        出发是可以的,新问题却摆在我们面前:喝水?胃疼死。不喝水?渴死。烧水?等死。雨林不是咖啡店,不扎营的时候总不可能用小锅没事儿就升一堆火,慢慢烧开再晾凉。我们不想继续拖累队伍的进度了:这是只属于我与乱毛的问题,与安东尼奥和奥兹玛无关。

        我跟乱毛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了雨林以其强大的自然之力对外来者的排斥:我们只是客人,不属于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7:54 | 显示全部楼层
51.

       听故事的wuxing小朋友幸灾乐祸地说:"你没去检查一下血里面有没有虫子?”
       乱毛的老板则幸灾乐祸地说:“河水里面是有很多寄生虫的;寄生虫会有很多虫卵的;虫卵到了肚子里温度是很合适的;孵化了以后的虫子会钻到血液里的;从血液里面会进到脑子里的;脑子是很好吃的(?!);一个月以后脑子就会被吃光啦!” --月亮以为是吓人,结果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真的。热带河流的微生物和奇特的寄生物繁多,引发了很多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病理现象。

       (掐指算算,今天距离回来刚好一个月。脑子还在!月亮与乱毛相拥庆祝。)
        还好,在林子里的时候没听到这些,也没敢去想这些。否则心里一紧张,肾上腺素就不会那么管用了。月亮仔细分析了自己的状况:吃了烧开的河水做的米饭,胃没有任何问题,基本上可以认为证明水源没有什么不能被热分解的无机毒素;早晨在瓶子里灌了凉开水,喝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也不是温度的关系;有机毒素和寄生虫?月亮迷信地想:“估计这些东西肾上腺素都对付得了吧?”
        果不其然,休息了大约四十分钟,月亮与乱毛就再度精神焕发,可以继续冲锋陷阵了。

        出发是可以的,新问题却摆在我们面前:喝水?胃疼死。不喝水?渴死。烧水?等死。雨林不是咖啡店,不扎营的时候总不可能用小锅没事儿就升一堆火,慢慢烧开再晾凉。我们不想继续拖累队伍的进度了:这是只属于我与乱毛的问题,与安东尼奥和奥兹玛无关。

        我跟乱毛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了雨林以其强大的自然之力对外来者的排斥:我们只是客人,不属于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8:39 | 显示全部楼层
52.
      休息的时候奥兹玛可没闲着。
      别看他身形彪悍,却称得上是个心灵手巧的细腻人。在继给安东尼奥制作了背负系统之后,他又开始了第二个手工DIY课程。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和安东尼奥背包上同样的木头飘带,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细绳让我拽着。这是做什么?我暗暗奇怪。不过胃疼得龇牙咧嘴的当口我也顾不得多想,只是坚决服从命令便罢。我相信,在缺水、病痛、疲劳、危险的雨林里,印第安人奥兹玛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过了几分钟。
     “你在做什么呢?”我忍不住问到。
     “玩啊。”奥兹玛回答。
     “。。。”
   
    又过了几分钟。
     “这到底是什么呀?”
     “秘密。”
     “。。。”
    难倒是什么草药?还是能够防止动物或者蚊虫的秘密武器?不会是用来求雨的符咒吧?月亮开始竭尽所能胡乱猜测。精神一分散,胃部的痉挛也很快缓解了。
    “到底是什么呢?”乱毛也一副好奇的神色。脸上似乎也不那么苍白了。

     答案终于揭开了,奥兹玛的行为的意义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什么也不是,只是为我做了一个手镯。满心的感动,但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手上只是多了一道小小的镯子,却不知为什么,态度冷硬的雨林似乎也变得柔和亲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53.
      
      雨林中有两种印第安人:生存的专家,和生活的专家。
      前者是严肃的而谨慎的,步步小心,视雨林为大敌。我们后来认识的那位以蜘蛛BBQ为食的印第安朋友就是这样。与他交往的短短几天中,我就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潜伏在强悍的体能和高超的生存技能之下的紧张与压抑:为了躲避美洲豹,他习惯于将吊床绑在树顶的细枝;为了充饥,他可以吃任何食物,估计连吃人也不会犹豫;他可以随时用林子里的材料制造出强大的武器,用来战斗和狩猎。但是,当你的视野近视地聚焦在“生存”这个课题时,你只是自然的殖民者和掠夺者。面对这一片军人般的冷漠和敌意,雨林的隐藏起了所有的情绪,带着阴险的面具,连带着美感都悄悄地褪色了。


       而安东尼奥和奥兹玛则不然。无论谁看到安东尼奥的别墅和花园,都不能不惊叹他的享乐主义精神。雨林对于他来说,是个充满美好的情绪的地方,是个生活的乐园。
       我曾经问过奥兹玛:“你们每次进林子的时候,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吗?”
        “没人能百分百保证自己在雨林中活着走出来。我不能,安东尼奥也不能。” 奥兹玛回答。
       但是他们是快乐的。他们喜爱雨林--这让我们也很快乐。
      
       巧手的DIY专家奥兹玛总是在快乐地编织着,而勤劳的享乐专家安东尼奥则总是在快乐地发现着。出发没多久,他就兴高采烈地发现了这个。



       我实在看不出这跟烂木头为什么让安东尼奥如此惊喜。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割了一块递到了我鼻子前。不需要奥兹玛翻译我也知道应该去使劲闻闻,--其实根本不需特地去闻,一股奇异的香气早已扑面而来。气味有些像檀香,却没有檀香那么甜得熏人。细细闻一下,前香很老道、很醇厚,后味却很凛冽,如同香烟一样直冲头颅。
        “这是印第安人用的‘香水’。”奥兹玛给我们解释说。
        还没欣赏够,手中的木片已被乱毛夺了过去。
        “给我闻闻,哇,太香了!”乱毛兴奋地大叫起来。
        木头的腐烂怎么会带来如此清香的气味?我正在为这个学术问题苦苦思索,却见乱毛像掏宝贝一样从自己的小挎包中又掏出了一片类似颜色的木头。安东尼奥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乱毛手上的东西,又看看奥兹玛,脸上的五官像努力忍着笑一样抽动起来。奥兹玛看到乱毛从自己身上掏出这片木头,则毫不掩饰地开始捧腹大笑。
         我跟乱毛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乱毛委屈地一摊手:“这是在安东尼奥家的时候他给我的啊。”
         奥兹玛好容易止住了笑,解释道:“你掏出的是另一种,不是给你的,是给月亮的。”
         看着我满脸狐疑的样子,他接着说:“你这种香料是女人才会用来带在身上的。代表'我很性感(sexy)'。”
         这回轮到乱毛抽动脸部肌肉了。印第安有独特的香料也就罢了,每种香料竟然还有不同的"香语"。我安慰地拍拍满脸黑线的乱毛,二话不说收缴了他手中的珍贵木片。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54.

       兜里的烂木头香味似乎有些成瘾性。
       说是香水,其实更像烟草与香料(特别是调味料)的混合体。一开始闻起来还有点不适应,而在兜里揣了一会儿,我就对这种特异的香气沉迷起来。随着走动,我的身边漾满了这种略带刺激性的香气,让我似乎进入了一种不渴不饿不累的状态。
       “竟然真的在亚马逊了啊!你觉不觉得我们很神仙?就像森林里的精灵。嗯,或者伊甸园的亚当夏娃,这里还有蛇。”我像服了兴奋剂一样多话并且飘飘然。
       乱毛的脸在迷蒙的水蒸气中有些模糊。他踩着翠绿的剃刀草,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带着桂皮八角味的香气,认真地对我说:“我倒觉得我们像。。。肉炖豆角。”

55.
        发现“香水”的不仅仅是安东尼奥。奥兹玛是不甘落后的。
        “等一下!” 走了没多久,奥兹玛突然耸了耸宽阔的大鼻子叫住了我们,“我闻到好东西了。”
        沉浸在肉炖豆角的香气中,还能闻到什么好东西?我俩半信半疑地看着奥兹玛钻进树丛。
        不一会儿,奥兹玛拿出来几片叶子,递到乱毛面前:“闻闻看。”

不好意思这张虚焦了,下面还有清晰点的)



        乱毛很乖地接过来开始仔细地闻。
        还在闻。
        过了十秒钟,还在闻。



        我忍不住了:“到底是什么呀?”
        “。。。”乱毛的表情很复杂。
       我抢过这几片奇怪的叶子,仔细地闻了一下--我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
       怎么形容这种气味呢?不能说它不是一种香气;但是香气里面混了一种土腥,让人有些作呕。这到底是什么?看着奥兹玛一副神秘的样子,我回头想向安东尼奥寻求答案,却发现他没理会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走远了,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丛林中。

       “闻到了什么?”奥兹玛开始授课。
       “很难形容。。。”
       “奇妙吧。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香草,带着虫子香。”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虫子 (insects)。” 奥兹玛说完,把手中的草叶随手一扔,骄傲地向前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3: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55.

     月亮很开心,月亮很好奇,可是,汗如雨下的月亮真的很渴。
     瓶里的河水已经被郁闷地倒掉了:腹痛的感觉实在不想尝试第二次。一路上被奥兹玛定义为“河”的东西倒是有很多,但对我们来说与流淌的毒药无二。
     "天快黑吧。”我对乱毛嘀咕着。天黑了就可以扎营,扎营了就可以烧水了。烧好了水,我要一锅一锅接着喝到明天早晨,再把所有的瓶子全部灌满。
     “你要是希望,我们可以现在就扎营,明天再接着走啊。”奥兹玛对我说。
     “那我们今天走得够了吗?五天内还有可能到那条大河边吗?”
     “Yeah! "
     "。。。"于是我们拼命地继续前行。


      又走到一条河边,我眼巴巴地看着奥兹玛用手捧着河水喝了个痛快。
     “你没带水瓶?” 我这才注意到,奥兹玛没有遇到河的时候走几个小时都不需要喝一口水,甚至在40度地气温下几乎不出汗。
     “我不需要水瓶。”奥兹玛用泥泞的手爪捧着泥泞的水喝了一口,自信地说。

     安东尼奥对这种行为似乎很不以为然,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很快,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这个东西递给我们。


    这应该是一种叫古朴阿苏的果子的壳。古朴阿苏是一种含大量可可的水果,玛瑙斯人用它来做一种特殊的巧克力,非常贵但是很好吃。可是安东尼奥把它递过来做什么呢?我和乱毛面面相觑,满脸都是问号。
     安东尼奥不用奥兹玛翻译,开始一边比划,一边叨咕着:“苦扑,苦扑。”
     苦扑?看着他把这东西放在嘴边做仰头状,我们才恍然大悟,他是说"Cup",就是水杯的意思(安东尼奥这一路都在试图跟奥兹玛学英语,这一次终于用上了)。对于安哥来说,像奥兹玛那样喝水不用杯子应该是一种非常野蛮的行为,是绝对不应该学习的。
     可惜无论是苦扑还是Cup都是我们的杯具。安东尼奥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接过杯子却没有喝水:他非常遗憾地耸耸肩,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哎,乱毛,”我沉吟着,“你见过安东尼奥喝水吗?”
     “。。。从没有。”
     我跟乱毛对这个发现目瞪口呆。林子里一起生活的所有日子里,我俩都从未见过安东尼奥大神喝水的样子,--除了每天早晨他会悠悠闲闲地喝点咖啡以外。
     “难道对水的需求量与体力有关?”乱毛不知道用什么逻辑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从此把自己的锻炼目标定为了“无水穿越”。(画外音:上周竟然成功了一次!祝福他吧。。。)
发表于 2010-4-25 08:5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和大型蚊战斗,不知道接下来这几天还会做什么怪梦。
发表于 2010-4-25 09:07:5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就应该今天和我去飞滑翔机。。。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0-5-28 21:17:19 | 显示全部楼层
56

     我们俩喘着粗气伸着舌头的样子终于让奥兹玛于心不忍了。
     “有些植物里是有水的,我们一会儿找找看。”奥兹玛安慰我们。

     很快,我们遇到了第一个“有水”的植物。


     我把背包放下来想靠着树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这一团看起来和蚁巢没什么两样的东西近在咫尺。
     “虫子窝?”我战战兢兢地慢慢后退。
     "不是。" 奥兹玛回答。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团带着绿色青苔爬着无数蚂蚁的东西,觉得很难相信:"真的。。。不是虫子窝?”
     “不是,是水囊。”
     水囊?这是一个多美妙的词汇啊。没想到传说中的“有水”的植物这么快就碰到了。望着面前这酷似恶心的虫子窝的东西,月亮的饥渴的眼睛开始嗖嗖冒绿光。
     ”这里能取到干净的饮用水吗?“
      ”Yeah!”还没高兴上半秒,奥兹玛就用一句话打破了我的妄想。
      其实相处了这么久,我们已经逐渐了解了沟通的方式。很多情况下,人类语言的"Yeah"和"No"其实没多大意义:如果这是可以取到饮用水的植物,奥兹玛早已动手了。所以,我们只好伸着舌头,用眼睛不甘心地狠狠“咬”了一口面前的水囊,果断上路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5-28 21: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57.

      好在雨林总是很丰富的。第一个有水的植物被pass了,还有千千万万有水的植物向我们走来。正当我觉得有些支持不住,打算到下一个河边就耍赖烧水了的时候,奥兹玛突然大喊:我找到椰子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热爱椰子这种水果--那冰凉的略带清甜的椰汁,让人唇齿噙香的椰肉--我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如诗如画的场景。

      奥兹玛很快来到我们身边,像变戏法一样给我们拿出了这个东西:


      我曾经用“嘴张得能吞下一个椰子”来形容过自己的表情吗?那么我现在更正一下:看到了奥兹玛手中的东西,我的嘴张得能吞下五十个椰子。

      不过好在这种椰子非常的酸。轻啜一丁点椰汁,立刻满口生津,连牙床都有点发麻,干渴感立刻消了大半。平时就喜欢空口吃生柠檬、酸莱姆的乱毛更是对这种酸到极点的水果印象大佳。
      “如果还渴的话,我们还有不少椰子。”奥兹玛指指身后。



      "不需要这么多了,"我对乱毛说,“这东西根本不用真的吃到,只需要望椰止渴。”
 楼主| 发表于 2010-5-28 21: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58.
     可惜有乱毛小朋友在身边,望椰止渴是不可能了。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乱毛就递给我一个椰子:“来,给你留的,最后一个。”
     "。。。"
     刀呢?在安东尼奥手上。。。枪呢?在奥兹玛手上。。。我只好狠狠地吮着这最后一个椰子,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乱毛吃得很开心,竟然还馋巴巴地问奥兹玛:“路上还有这种椰子吗?”
     “应该还有吧。”

     但是雨林事实上是这样一种地方:它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物种和生态,运气好的话你可能随时与你最需要的东西不期而遇。而当你非要把目标锁定在其中的一种时,就比从茫茫人海找出幼儿园初恋还费劲了。乱毛怀着美好的憧憬继续前进,而月亮仍旧为干渴郁闷着,步伐开始直追几位慢速之王。

     热心的奥兹玛离开了队伍的行进方向,以清晨时狂奔的速度钻进了两边的丛林,画着之字形在我们周围晃来晃去。
     “找到水藤了!”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他兴奋的呼叫声。这充满磁性的天籁之音吸引着我飞奔过去。身后,乱毛也紧追不舍。
     以前就听说过热带雨林有一种水藤,几年前去西双版纳穿越时也曾专门寻找过,但却一直不得亲见。据说,这东西在纯野生的环境算是相当稀少的。奥兹玛挥刀向藤蔓砍去,同时叫我帮忙扶着藤的另一端。


   我们把砍断的藤蔓直立起来,水立刻顺着植物纤维流了下来。


    “那边还有一棵!”他指挥乱毛和安东尼奥。安东尼奥领着乱毛慢吞吞地走过去了,开始砍藤取水。

     大约一米半的藤蔓,竟然汩汩留出了一升多的水。身上带的水瓶很快就灌满了,而藤依旧流水不止。渴了整整一天的月亮怎能忍心看着这珍贵的水白白流掉呢?顾不得淑女形象,月亮把嘴直接凑到了藤蔓下面。当然,月亮惬意的样子也感染了乱毛。



      混杂了泥沙和木屑的水不断地流进口里,沁人心脾。水并不是完全清澈的,灌入瓶中后有些微微的乳白色,然而这并不妨碍它的甘甜与清爽。直到肚皮和瓶子全都装不下了,我们才把藤蔓扔在了一边。细细的水流仍然慢慢从藤蔓中往外流淌。我为这种浪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偷偷看了一眼安东尼奥,--而他的神情让我更难受了。
      安东尼奥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面带微笑,刚才更是被我们不顾形象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而这一刻,他却变得完全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藤蔓,回头独自一个人向前走了。
      "这种藤需要长多久?”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多少年的都有。年轻的藤水比较少,水多的可能要长五年十年。”
      我看看地上为了给我们解渴一次而凋零死去的水藤,明白了安东尼奥的情绪,也想通了为什么水藤在西双版纳变得如此稀少了。"不到迫不得已,我绝对不再动用这种水藤。"暗暗对自己发誓。

      "那个。。。”乱毛打断所有人的思考,“其实我没想喝水。。。哪里有椰子呢?”
      还好安东尼奥不懂英语。

      (直到即将离开玛瑙斯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种水藤不仅仅是稀少的植物而已,更是当地印第安人眼中的救命藤,因为它生长的缓慢,不到万不得已的确是不会动用的。竟然这么轻易就没能忍耐住饥渴的考验,--这变成了我们此行最惭愧的经历。在这里,我只能再次向两位向导和我们热爱的雨林道歉。)
 楼主| 发表于 2010-5-28 21: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59.
       入夜,河边扎营。
       你试过筋疲力尽却毫无睡意的感觉吗?合上眼睛,又想起来出发前看到的报道了:那个被称为世界上徒步穿越亚马逊第一人的英国老兵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森林里的怪声不绝,他不管白天走得多累,每天晚上都不得不靠安眠药才能睡觉。--让我们大家一起鄙视他,顺便赞叹他的向导吧:若不是人家守护着这位吃了安眠药的家伙,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我和乱毛都是决不会去吃安眠药的,--即使有可靠的向导在身边,至少我们也要拥有基本的自救能力。河边不断有动物跑来跑去:食草的小动物会偷偷到河边喝水,食肉的家伙们也在这里守株待兔。于是,在这个没有发烧的夜晚,我第一次半清醒地听了一夜丛林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树蛙给我讲的。河边的树林很阴暗,月光都湮灭在了湿热的雾气里。身边一直响着阴瘆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哈哈。。。"若是偶尔听一下也就充耳不闻了,长时间的怪笑只让人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我很郁闷地问奥兹玛。
       "一种树蛙。”
       听声音,这树蛙就在河边的一棵树上,离我们也就五米开外。左右也是睡不着觉,不如去拍摄树蛙?我心念一动,起身去拿头灯和军刀。刚刚从吊床上坐起来,身边突然响起"咝咝“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立刻不敢动了。果然,不过几秒钟,那阴惨的连声怪笑就变成了尖利的一声哀嚎。--突然的变故让我有些发呆,还没等完全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同一个位置却再次传来了霹雳扑噜的声音,继而一切归于沉寂了。
      ”听到了吗?“奥兹玛悄声问我。
      “好像是蛇吃了树蛙。。。”我犹豫着回答。
      “然后Jacarei(短吻鳄)又吃掉了那条蛇。”奥兹玛补充道。
      我把军刀握紧了一点。
      “其实,我早就看到那条蛇了。”奥兹玛不以为意地说,“就在我们营地旁边,我怕你害怕,没告诉你们。”
      “。。。”军刀还在手里,我再次想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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